無心插柳之下 我的部落格點閱率最高的文章 是寫一篇有關台北市人行道的醜陋形成之因
文字中我開頭寫了一個故事 是關於德國符茲堡的主教宮殿天花板現場鏝刀雕塑技法
用這個例子解釋預鑄與現場施工的差異性
(此照片引用自維基百科)
與老婆到日本東北旅行時 剛好去到山形 因為有花笠祭
第二天參觀了山形市的舊縣廳舍 文翔館
遇到一位很和善的志工 做了一些介紹 就上到三樓參觀
其實一棟好的建築 若能耐著性子 仔細參觀 總會有些收穫
只是到歐洲看了太多的宮殿式建物 忽略了精髓
沒想到在日本山形的文翔館 卻有意想不到的豐富收穫
首先 我們先參觀了三樓的主廳 概略性地看了一下
照照相 好像這種華麗已經看太多 家常便飯了
實際上是自己的麻木 也沒有細看
但是接下來的展示 介紹了文翔館的修復
看了一段由日本 左官青木的負責人
也是此工程主要修復的工匠 青木優先生的紀錄片
這段紀錄片 讓我可以理解這樣的天花板是如何被建構起來的
日本的左官 就是泥水匠的意思
在台灣可能淺意識 會瞧不起建築業的泥水匠
在台灣 哪一個泥水匠會說 我以做這個工作為榮??
哪一個孩子的父親是泥水匠 他會覺得他以父親為榮呢
但是我要說 這是一個非常尊榮的行業 匠師一定要精益求精
這位青木優先生曾經有來過台灣
指導一些古蹟修復的相關學者與教授 還有一些泥作的匠人
他的各式泥作用的鏝刀工具 大約100多種 台灣的泥水匠 工具不到十種
十種當然不可能做到好嘛 只是基本的工
這些工匠的技藝台灣過去不是沒有 這個大環境促使這個行業的沒落
但在歐美 日本 匠師的地位崇高 技藝被保存至今且精益求精
看完這段紀錄片 突然理解了很多事情
理解了一種延續已久的做法 這種技法 可以恢復老建築的天花板
特別對於過去到台鐵的新竹與台中車站
看到天花板用現代辦公室的石膏板遮蓋住 就覺得納悶
這其實不能叫完工了
只是暫時還沒有資格去擁有過去所留下的美好事物吧
如此也破解了修復單位的黔驢技窮與敷衍
市政府的文化素養還是不及規模如新竹的山形市
這讓我有一種新的態度 原來到歐洲這麼多的宮殿
每一個房間 都有一位或一群功夫與藝術涵養卓越的匠師 完成了令人驚嘆的傑作
只要我有機會 我會駐足再一次好好地仔細欣賞 看出我過去所沒有看見的
繼續去累積新的收穫
有時我會想 這些匠師若物換星移 來到華人的社會
可能就做不出這麼好的作品了
心裡很擔憂 我們這個族群其實是非常狹隘的
因為說穿了 我們的教育訓練是在比分數的 比表面功夫的
考試重技巧 不求甚解
握有改革資源的卻沒有視野與眼界
雖然他們都很優秀 考試成績都很高 學歷也很高 過關斬將
但就是欠缺人文素養 洞察力與遠見
本來人就不可能只透過教育成為完全的人
人文素養也不是機械式會彈所有蕭邦的鋼琴協奏曲 會記誦一堆唐詩宋詞
重點是通往靈魂的插頭有沒有接上線....
要不就如同薛西佛斯的模式 無意義地 耗費時間的虛動作 不斷重複
說實在 匠師 需要有給工作機會的業主 業主給了這些匠師工作機會
他們努力工作 養家活口 但他們的才華業主有給機會去發揮嗎 還是去剝削他們呢
業主有那種格調 去推動意匠的延續嗎
以前的匠師都是藝術家
業主 大部分 在台灣 只是有錢的暴發戶 (我知道有不錯的少部分)
佛羅倫斯的銀行家族 好吧 他們財大但氣可不粗啊 他們是文藝復興的推手
這些商人被歷史記上一筆 做了天大的好事
其實這是一個好的循環
大概這些在佛羅倫斯的商人銀行家 比較有較高的機率聽到一些道理
因為到處都是教堂 教堂內有很多壁畫 神職人員也會不斷地傳講:
你以為單憑著自己的努力 自己累積的權勢
或者仰仗上一代的富足 暫時性所獲得的成就
這一切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嗎
我告訴你 神父說:
你沒有一件東西不是上帝給你的
包含你的氣息與生命
上帝給你更多 是要你更多地給出去 這是上帝的法則
給出去 然後我會給你更多 你可以試試看....
大概這些商人與銀行家都去試了 除了創造了自身富可敵國的優勢 延續了富足
也成就了別人 米開郎基羅與達文西 在當時的義大利才有發光發熱的作品
他們的後代 當然也會有不把上帝的原則當一回事的
所以富不過三代的真意是甚麼呢 是這些表面富足的人失去了上帝的真理
越抓取 就越失去 更糟糕的是 人死了不是一了百了
生命的帳是有上帝替人紀錄的
所以但丁的神曲揭示了一個昏睡的靈魂所無法理解的真相
有人把這幅圖放在聖母百花大教堂的一面牆上
瓦薩里 與 Federico Zuccari 畫了一整個天花板
用圖像告訴人這件事 但這些敲擊不到人的靈魂 因為靈魂昏倒了
結果跑到市場去看野豬雕像 過了但丁故居的門口註記到此一遊
這應證了某一個程度的薛西弗斯搖擺理論
這些月桂葉裝飾是預先製作 現場貼敷 這就是預製的觀念
青木先生現場雕塑的花果紋飾 就是現場施工的工匠技藝
兩者互相搭配 相輔相成
我和老婆看完了這段修復介紹 重新回到大廳 再一次仔細的欣賞這座美麗的天花板
心中萬分的感動 猶如看見青木先生 正一刀一刀 刻塑出美麗的天花板紋飾
這是工匠技藝的成就與驕傲
看起來好像新的 其實影片中的帥氣的青木先生 當年四十幾歲吧
現在已經是一位六十幾歲的老先生了 天花板是他的團隊20年前的作品
現場施工 一定是硬功夫
匠師與藝術家的合體 少一項 就是做不起來
就算硬做 也做得不稱頭
台灣一定要跳出這種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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